⑴ 計算機網路領域的領軍人物有哪些
路易斯·普贊
在20世紀70年代早期,路易斯·普贊在分別位於法國、義大利和英國的地點之間建立起了一個創新性的連接數據網路。盡管這個網路只能連接幾十台電腦,但其簡單高效性為日後建立一個可以連接數百萬台電腦的網路指明了方向。普贊對於當今互聯網的建立功不可沒。如今他依然在為互聯網的進一步演變與提高振臂高呼。
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嘉獎了五位計算機網路先驅者。他們將分享剛設立的伊麗莎白女王工程獎(Queen Elizabeth Prize for Engineering)共計100萬英鎊(合160萬美元)的獎金。其中四位獲獎者都聞名於世,他們是:互聯網協議的創始人溫特•瑟夫(Vint Cerf)和鮑勃•康恩(Bob Kahn),萬維網之父蒂姆•伯納斯•李(Tim Berners Lee),成功發明首款網頁瀏覽器的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然而,獲獎的第五人就相對少為人知。他就是路易斯•普贊(Louis Pouzin),一個喋喋不休的法國人,他對這個領域做出的貢獻完全稱得上舉足輕重。
在20世紀70年代早期,普贊在分別位於法國、義大利和英國的地點之間建立起了一個創新性的連接數據網路。盡管這個網路只能連接幾十台電腦,但其簡單高效性為日後建立一個可以連接數百萬台電腦的網路指明了方向。普贊的發明激發了瑟夫和康恩的想像力,他們兩位將普贊設計的許多方面都融入了他們的互聯網協議設計,而互聯網協議如今正驅動著整個互聯網的運行。然而,在20世紀70年代晚期,法國政府撤走了對普贊項目的資金支持。他眼看著互聯網席捲全球,最終自己的工作得到了證明。「對於路易斯來說,這份認可實在來得太遲,太遲了,」瑟夫說道,「這不公平。」
1931年出生在法國中部一個小村莊的普贊是在父親開的鋸木廠長大的。他被廠里那些危險的機器——除了電鋸,還有發動電鋸的蒸汽機——深深地吸引了,但父親不許他碰,只給了他一個麥卡諾(Meccano,商標名,主要是鋼鐵組合的模型玩具)的建築工具箱用以修木。普贊的父母鼓勵他去法國最知名的理工大學——巴黎綜合理工大學(École Polytechnique)求學。畢業後,他為法國國營的郵政、電報和電信供應商(PTT)設計出了一套機械工具。
然而,在20世紀50年代,普贊在《世界報》(Le Monde,法國第二大全國性日報,是法國在海外銷售量最大的日報。)上讀到了從辦公用品供應商的年度展覽會上發來的一篇報道,在其中美國技術公司IBM承諾不久後就會推出能夠處理各種官僚文書苦差的電腦產品。沉醉於電腦化的潛力,普贊跳槽去了IBM在法國的競爭對手布爾集團(Bull)。在那兒他手下有十幾位工程師,齊力為那台「在雙層兩室的空間中才能擺得下」而且時而抽風的計算機Gamma 60(譯者註:布爾公司於1960年開發的超級計算機,技術水平與歐美不相上下)打造應用軟體。然而這項工作的嚴密與苛刻——以及布爾與美國無線電公司(RCA)的合作——暴露了普贊能力的局限。「我意識到,如果我不能學會編程或英語,就無法在計算機行業立足,」他回憶說。
隨後普贊利用兩年公休假前往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進修,成功地完成了給自己定下的這兩大任務。20世紀60年代早期,普贊舉家移民美國,並加入了一個致力於分時系統研發的先鋒小組,分時系統旨在通過允許多個用戶同時在一台計算機上運行多個程序,以期使昂貴的大型主機達到更高的利用率。普贊設計出了一款叫作RUNCOM的程序,可以幫助用戶自動設定一些單調重復的指令。他本人將那款程序描述為包裹在電腦呼吸內臟外的一個「殼」,這既為一整類軟體工具「命令行介面」(command-line shells)的產生貢獻了靈感,也是其名稱的來源。如今,命令行介面仍在現代操作系統中發揮作用。
這個法國人的異議
在20世紀60年代晚期法國政客就啟動了一項意在振興國家計算機產業的宏偉計劃。1971年,政府叫板國資計算機科學研究機構——法國信息與自動化研究所(IRIA:Institut de Recherche d'Informatique et d'Automatique),開始了建立一個全國性計算機網路的研究。普贊被聘為項目負責人,這個項目也就是著名的CYCLADES。
在這期間,普贊訪問了美國多所大學去學習更多有關阿帕網(ARPANET: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 Network)的知識。阿帕網由法國軍方注資,於兩年前接通,依靠一項前景廣闊的新技術「包交換」(packet switching)在電腦間傳輸數據。將所有的通信切分成固定大小的數據包並且允許電腦間可以相互傳遞數據包,這就意味著沒有必要在網路上的一對電腦間建立一個直接的連接。即使兩台電腦關聯甚少,也能夠完成連接,這就減少了成本,並且加強了網路的彈性。即使一個網路的連接失敗了,數據包也可以通過其它網路傳輸。
但在普贊看來,阿帕網的設計仍很保守低效。每台計算機都要依賴復雜的硬體才能連接上網路,因為阿帕網的設計包含了一個連接建立階段,在這段時間一對電腦間可以建立起一條通信網路連接路徑。連接建立後,數據包就會在這條路徑中有序地進行傳輸。
普贊的團隊想出了一個更高效的辦法。他們提出每個數據包都該被標記並作為一個單獨信息「數據報」(datagram)進行傳輸,而不是為一串數據包預設好一條傳輸的路徑。在阿帕網中,成串的數據包都嚴格按照一定的順序傳輸,就像火車的車廂一樣。而在CYCLADES網路中,每個數據包就像一輛單獨的汽車,可以依據目的地獨立地進行傳輸。就像拋接雜耍一樣將數據包還原排序的應該是接收數據的電腦而並非網路,如果某個數據包在傳輸過程中丟失了,接收電腦還可以發出重新傳輸的指令。
這種包交換的「無連接」傳輸模式降低了網路中對那種復雜昂貴的為數據包預設路徑的設備
需求。同時,這種簡易的傳輸系統也使不同網路間的銜接更為容易。第一條CYCLADES網路連接在1973年首次面世,架構於巴黎和格勒諾布爾(法國東南部城市)之間,得到了瑟夫和康恩的密切關注,這兩位科學家那時正在為如何趕超阿帕網絞盡腦汁。基於普贊CYCLADES系統中的無連接式數據報傳輸模式,瑟夫和康恩設計的TCP/IP協議棧如今仍在現代互聯網中運行著。
連接中斷
盡管CYCLADES系統的創新性折服了瑟夫和康恩,但這一發明卻激起了法國PTT公司及縱貫歐洲的其它國營電信供應商的敵意。這些公司的工程師們認為普贊的設計根本不值得信賴,也不滿CYCLADES解決網路智能這一問題的方式。普贊心知他的網路設計威脅到了PTT等國營公司的傳統商業模式,卻無意平息對方的憤怒。美國計算機科學家約翰•迪(John Day)回憶起1976年普贊做了一場尤其熱血沸騰的講座。「路易斯展示了一幅城堡的畫像,上面標著『PTT』,」他說,「從城堡的壁壘上垂下一條繩子,上面掛著PTT的用戶;其他人則一直在對城堡的高牆發動猛攻。」
在20世紀70年代,歐洲的國營電信運營商都在紛紛打造自己的數據網路,這些網路基於過去用在電話上的電路交換技術。「構造復雜,造價高昂,」普贊說道,「而這正是吸引他們的主要因素。」當時的法國總統喬治•蓬皮杜(Georges Pompidou)是支持IRIA的,但在蓬皮杜1974年去世後,法國政府轉而開始反對這一項目。1978年,政府將CYCLADES項目的預算大幅精簡。「他們說,『你此前的工作非常出色,現在是時候休息一下了,有空可以去逛逛公園放放風箏什麼的』,」普贊如是說道。
同年,PTT公司接通了TRANSPAC網路(法國遠程分組交換公用數據通信網),這是該公司自己設計的連接導向數據傳輸網路。「這簡直是大錯特錯,」普贊評價說,「就是一條死胡同。」但起初看來並非如此——TRANSPAC系統鞏固了Minitel的應用,Minitel是法國一家電話公司於1982年啟用的消費者-信息服務,其應用非常廣泛及成功。早在萬維網面世10年前,Minitel就能夠為法國市民提供網上銀行、旅遊預訂及色情聊天室服務。在20世紀90年代晚期,它的用戶就達到了2500萬。然而,事實卻證明,Minitel無法與互聯網媲美,最終被停用。
即使是在法國政府丟棄了CYCLADES項目20年後,普贊的原上級以及盟友莫里斯•阿列格雷(Maurice Allègre)依然對此痛惜不已。「我們本可以成為互聯網的先驅,」他在1999年寫道,「如今我們卻也只是用戶之一而已,遠遠比不上那些可以決定互聯網未來的大人物。」在這一打擊後,普贊開始轉向其它項目研究,最終步入了學術界。「我們浪費了這個偉人的眾多心血,」約翰•迪說,「法國走向互聯網技術的步伐比較滯緩,而這部分正是因為這一段歷史。但如今,網路既成事實,普贊就成了法國人的英雄。」
最終,在2003年,法國政府授予了普贊「榮譽軍團騎士級勛章」(Chevalier de la Légion d』Honneur),這是法國最高的獎勵之一。普贊現年82歲,名義上已經退休了。但是,隨著設計高雅的互聯網遭受到越來越多來自商業和政治的壓力,如同許多互聯網的先驅人物一樣,普贊仍在利用自己的名望推動著互聯網向更開放和更透明的程度發展。他直言不諱地批評互聯網管理的隨意性,在這個管理體系中一些關鍵性決定居然是由公司、慈善機構和出身名門的笨蛋拼起來的一群雜燴來敲定。他們中的大多數都紮根於美國,在很大程度上對世界其他國家的用戶不用擔負任何責任。普贊尤其擔心某五、六個互聯網大公司的聲勢逐漸壯大,而這會造成用戶會止步於「圍起來的花園」這種封閉的體驗,固定使用與這幾個公司相關的站點和應用程序。在普贊看來,這已經觸犯了互聯網開放的傳統。「在某種形式上,他們又在重造Minitel,」他這樣評價道。
「在過去的30年,互聯網本身並沒有任何變化,在100年後,它理應有所不同。」
普贊提到,近年來有80%被採用的新技術標準是美國工程師或美國企業設計的。他嘗試過游說議員對互聯網體製做一些改變,以使其更易被非英語用戶所理解。這場互聯網改革運動在2009年獲得了重要的一次勝利,當時ICANN(The Internet Corporation for Assigned Names and Numbers:互聯網名稱與數字地址分配機構),這個管理著互聯網地址系統的慈善機構,破例地批准了一項發給用中文、阿拉伯語及其它非西方語言腳本編寫的域名(包括網址)。
盡管有了這項決議,ICANN卻是普贊最大的顧慮之一。ICANN駐於加利福利亞,對美國商務部也不怎麼負責,近年來一直致力於提高其在國際互聯網領域的影響力。然而,某些政府卻覬覦ICANN手中的管理權——以及由網路專家組成的一個鬆散聯盟IETF(The Internet Engineering Task Force:互聯網工程任務組)的權利——政府希望把這些管理權轉給一個更傳統的國際組織如ITU(The International Telecommunication Union:國際電信聯盟),一個落滿灰塵的聯合國組織,長期以來主要負責管理電話事務。一旦移權給ITU這樣的官僚機構,就可能阻礙新標準的發展與採用。因此,許多國家就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美國引領的互聯網現狀才是最好的選擇。普贊在考慮,將現有的國際機構分解重組生成一個新的組織是否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雖然普贊本是一個工程師而並非活動者,他關注的焦點卻是互聯網的運作支撐體系不該食古不化,而應繼續演變與提高。「互聯網只是作為一個實驗性網路被創建了出來,」他說,「現在也仍然是。」他對美國、愛爾蘭、西班牙以及世界各地在努力讓互聯網變得更加高效安全的研究者們給予了很大支持。「在過去的30年,互聯網本身並沒有任何變化,」他評價說,「在100年後,它理應有所不同。」普贊對於當今互聯網的建立功不可沒,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想互聯網的發展止步不前。